……
谷忠义被这群忽然变得热情的人们弄得手忙脚乱,但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。
他不敢置信地问:“你们都认识我的儿子?”
“当然认识,古墓大人谁不认识。”
“可、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?”
谷忠义怎么想,都想不出来。
“我们都是古墓大人的书粉啊。”其中一位笑起来,“老先生您能有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儿子,真是让人羡慕啊。”
书粉?谷穆那小子写个,还能发展来这么多上流社会的书粉?
这简直超出了谷忠义的理解范围。毕竟他一直以来的印象都是写就是不务正业,是那种找不到工作的失败者才会写着玩的东西……
可是现在,见着眼前这些信誓旦旦说喜欢他儿子的而对他也恭敬有加的人群,谷忠义旧有的观念开始有些碎裂了。
或许……谷穆写的那些,还真的挺有出息的?
谷忠义不知不觉地挺直了腰杆。
“咳,其实也没什么,我儿子我当然清楚,谷穆那孩子小时候就是有才华的……”
谷忠义刚说了没几句,忽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:“话说这人真的是古墓大人的父亲吗?有证据吗?”
“对啊,万一他不是怎么办,那我们岂不是上当受骗了?”
“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像,古墓大人长得那么好,你瞧瞧这老头,又寒酸又丑,哪里像古墓大人的父亲——”
人群的目光从崇敬渐渐变成了怀疑,谷忠义沐浴其中非常的愤怒:“谷穆就是我儿子!”
“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?”有人问。
这要什么证据?谷忠义一时说不出来话:“你们可以去问我儿子!”
“古墓大人现在又不在,当然随便你胡说。”对方不依不饶,“你拿不出证据,就代表你只是在冒名顶替!”
“我、我不是……”
谷忠义额头上冒汗,那些人围在他身边对着他指指点点,每个人都在嘲笑他的衣着,他的表情,他的寒酸……
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他肝火直冒,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。
欺人太甚,这地方他待不下去了!
谷忠义终于忍不住,连谷穆和元贺思都不去找,用拐杖挥开那些人群就拼命地往别墅门外跑。
但他跑得太快太急,脚下一个不稳冲着地面跌倒下去——
“咚”的一声响。
“啊——”
谷忠义摔在地上,全身的老骨头都在抗议。尤其是他的左腿,不知道磕到哪里,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。
“爸?你怎么了?”
耳旁传来谷穆的声音,但谷忠义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,根本看不清周围。
他的双手费劲地撑着地板,意识在陷入昏迷之前隐隐觉得有点不对:那栋别墅的地面不应该是瓷砖吗?为什么会变成了地板呢——
.
谷忠义的左腿扭伤了。
或许是因为年老骨质疏松的关系,对于年轻人可能不算什么的扭伤,却让谷忠义直接废了一条腿,怎么站也站不起来了。
于是谷穆连夜把谷忠义送去了医院。
“他这有些骨裂了,最好住院休养几天。”医生看了看病例,对谷穆说,“他这是在哪摔成这样的?”
谷穆说:“呃……在床上。”
“什么?”医生诧异地看过来。
谷穆硬着头皮说:“我也不知道,就是半夜突然从床上摔下来……”
医生说:“哦哦,偶尔也是有这种情况的啦……总之,先让人住院观察几天吧。”
虽然医生接受了这个说法,但谷穆自身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他的父亲其实并不是一个睡觉不老实的人,而且当时从床上摔下来的时候,对方还大叫了一声,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。
而且等谷忠义彻底醒来的时候,连人也变得消沉起来,不像以往总想拿拐杖打他。
对于他父亲的这种变化,谷穆想了想后,找上了元贺思。
“抱歉,我也没想到他能摔伤腿。”果然,一找到元贺思,对方就冲着他一脸歉意地说道。
“你们做了什么?”谷穆问。
“只是设置了一个梦境,让他经历了一些潜意识的暗示……原本只是想利用这个让他改变主意愿意主动回去的。”
听完元贺思的讲述,谷穆才彻底知晓前因后果。
元贺思问他:“你生气了吗?”
谷穆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我就是觉得,刚才听你说完这样能让我父亲愿意回家,我竟然第一反应是高兴,总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孝……”
“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?”元贺思反问道。
“因为,他们是我的父母……我却一直不听他们的话还对着干,甚至还劳累你们替我出头……”
元贺思伸出手,轻轻捂住了谷穆的嘴巴,堵住了他未完的话语。
“谷穆,我也曾把我的主人视作父母一般……但就算这样,我也清楚无论他们还是我,都不是双方的附属物。或许没有意识的我只是个物品,可当我诞生了意识的那一天起,我做出的选择就和他们无关了。
“即使他们选择将我发卖,我也不会乖乖接受,而是想要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找到他们—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谷穆抬头和元贺思对视,仿佛觉得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对方的身上传来。
“你也是一样的,”元贺思说,“这并不是什么不孝,因为你也是独立的人。”
这种话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。谷穆心想。
但他却不觉得讨厌。
.
谷忠义得知要住院观察的事情后,死活不同意在C市的医院进行就诊。
用他的话来说,是医疗卡的担保范围不在这边,他不想花冤枉钱。
于是谷穆表面上沉痛,但内心却喜悦地替谷忠义收拾了行李,帮他搬好了转回老家医院的手续。
谷忠义走后,四合院公寓头顶上压着的那片乌云,瞬间烟消云散。
而不知道是不是当人运气来了的时候,往往都是双喜临门。
谷穆参加的征文比赛奖金在昨天打进卡里了不说,就连他登录微博的时候,都看到了一条特殊的私信。
【佚名:你好,请问是你在寻找元家?】
谷穆看着这条私信一愣。
【古墓:是的,请问您是?】
【佚名:我认识元家的人,但我不知道你和元家是什么关系,为什么要寻找他们?】
【古墓:我有朋友认识元家,他和我微博上发的那张剪报截图的元家旧房,有一定的关系……所以如果你知道现在元家的地址下落,请务必告诉我!】
对方久久没有发来回复,古墓耐心等了一会,也没有等来。
没有办法,他只得先把这件事放在脑后,继续码字。等到晚上,他再一次登录微博的时候,才看到那个佚名者的回答:
【佚名:你介意和我见一面详谈吗?】
似曾相识的问题让谷穆有点心理阴影,一时间不知道要回复答应还是不答应。
但最终,他还是先询问了一句:
【古墓:为什么要见面?】
【佚名:因为只有这样,我才能判断你寻找元家的目的——我不能随随便便就将朋友的信息告诉一个网络上的陌生人。】
这个回答倒是在理,谷穆点了点头。
【古墓:那你想在哪里见面?】
【佚名:都可以,你来定。】
【古墓:C市锦绣街的青春咖啡馆,能来吗?】
【佚名:没问题。】
【古墓:那好,到时候你穿一件黑色的外衣,我会带上我新书《迷途》的单行本,我们早上九点在咖啡馆里碰面。】
……
和对方约完了时间地点,谷穆才苦笑一声感慨自己的不冷静。
可不管怎么说,他还是无法放弃对方可能知道元家信息的可能。
“谷穆,你要出门吗?”元贺思问,“那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谷穆吃了一惊,下意识地想拒绝,但却被对方打断了。
“不要瞒着我了,我都知道了。”
“你知道?”谷穆惊讶。
元贺思看着他,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:“就算我不知道,在上一次去警察局接你的时候,我就已经问出了前因后果了。”
谷穆顿时说不出话,面露尴尬:“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,我只是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元贺思走到他身边,牵住了他的手,“我很感激……因此,这次我就不能再让你独自前去。”
不需要什么更多的请求,元贺思只是用他的眼睛专注地注视他,谷穆就立刻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了。
时间上正好还差五分钟才到酒店,谷穆和元贺思对视一眼点点头,然后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咖啡馆里面。
“你好,请问两位吗?”
“不,我们找人。”
谷穆的视线在咖啡馆中不算巡视,然后元贺思轻轻碰了碰他的手,示意他往一处绿色盆栽旁的卡座方向看去。
那里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,独自一人坐着。目光时不时地会扫过大门和落地窗外,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。
而当对方再一次抬头环视,目光和谷穆撞了个正着,紧接着又看向他手中得那本《迷途》单行本时,谷穆知道他找对人了。
他和元贺思一起向着对方走了过去。
“你就是知道元家消息的那位佚名?”谷穆落座后,礼貌地向对方询问。
对方轻轻点了点头,目光落到元贺思的脸上:“这位,难道就是你微博里说的那位朋友?是你在寻找元家?”
“是我。”元贺思说。
“请问你和元家是什么关系?”对方问。
谷穆插话道:“在我们说明之前,您是不是先自我介绍一下自己?您和元家是什么关系,又如何称呼?”
“关系,算是朋友吧。”对方说,“我和元家的后代曾经是同学,关系不错。至于名字,免贵姓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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